这个时候,真希望十二连的战友发扬“国际”主义精神,给我们送些瓜来。但过了好些日子,丝毫没有动静。
一天傍晚,毛崽对寝室的弟兄们说,晚上去十二连偷瓜。大家听罢异常兴奋,个个摩拳擦掌、迫不及待地披挂上阵。
毛崽来自南昌县的农村,虽然年龄与我们相仿,但做起农活来比我们这些知青在行多了,偷瓜自然也很老道。平日里完全听命于我们的毛崽此时一反常态,如指挥官一样下达指令。
他说:“大家别急,光头先去瓜田里看看动静。”话音才落,南昌知青光头一溜烟地消失在夜幕之中。
毛崽仔细询问了守夜人的位置后,断然道:“问题不大,守夜人一定在瓜棚里,而瓜棚在瓜田的东头,我们就在西头行动。”
皓月高悬,银光洒满大地,我们四五个人猫着腰潜入了瓜田。毛崽轻声说道:“把身上的白背心脱掉,太显眼了。”
我们把脱下的背心别在裤腰带上,双手探摸着地里的瓜。“全部是梨瓜啊!” 四肢趴地的伟民自言自语。
毛崽挥了挥手上的背心。我明白了,将背心打了个结,把摘下的瓜往里塞。
正在此时,两个看瓜人拎着马灯走出了瓜棚,马灯一摇一摆地朝西晃动,往我们“作案”的方向过来。
我把身体藏在瓜丛中,赤裸的上身紧贴泥土,碧绿的藤叶遮着脑袋。马灯距离我们越来越近了,我的心越跳越快,嘭嘭的心跳声像是把瓜地震动。真想撒腿逃跑啊!可没有毛崽的命令不敢造次。
大家正欲撤退,可毛崽说:“不急,没有半个小时他们不会回来。大家看仔细了,挑好的瓜摘。”
十几分钟后,我们满载而归地回到寝室。初战告捷,弟兄们为此兴奋了好长的时间!
那是双枪结束后的一天中午,附近农村的两位老表挑了担西瓜在连队叫卖。很多人被叫卖声吸引,西瓜担子旁热热闹闹地围满了人。捧起瓜来敲一敲,声音脆的很,断定籽黑瓤红,又大又甜的西瓜。
“谁偷了瓜呀?”张老板大声反驳:“大家都在这里没离开,不好血口喷人的!”
“可是,”其中一位老表说:“筐里的西瓜硬是少了一半呀?那只大乌瓜也冇有了!”
话说呆在寝室里的弟兄们急不可待地啃起了西瓜,不知哪个好事之人竟然把瓜皮仍了出来。巧的是,被吃的瓜恰好是大乌瓜。
说话间,一个老表冲进了寝室,看见一只只西瓜列队般摆放在床底,像是欢迎自己的主人。
“不得了哟,”另一个老表叫了起来:“有人偷外面担子里的瓜!”
动静闹大了,正在睡午觉被吵醒的殷副连长噘着嘴迈着四方步走了过来:“什么事、什么事?吵死人啦!”
两位老表见他像个当官的,如遇救星般:“领导耶,你们这里的人尽是强盗,这里还冇解放!”
本来心就心烦的殷副连长听到“强盗”、“没解放”,气不打一处来。
他那两只粗粗的手一反,像是偷来似的藏在身后,大声吼道:“晓得这里冇解放,你们来干吗?还不快走,再不走,连瓜皮都要被偷掉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