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道热肠赵杰康

时间：2025-03-13 【原创】阅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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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道热肠赵杰康

潘长旭

　　在公路边匆匆而行的一个身挎挎包、水壶的小伙子，耳闻一辆汽车从身后驶来，他并未向其招手。可当那车驶至与小伙子身前不远处时，这车却嘎然而止。

　　随之，货车驾驶室里传来一阵暖透人心窝的男中音：“小伙子，去哪点？”“师傅，我去瑞丽。”“上车吧，我正好路过瑞丽。”此时，时间定格于公元1969年3月初的一天下午。

　　地点：云南省德宏州陇川县县城城子至章凤方向约3公里处。

　　小伙子眼见驾驶室里已端坐着一位女知青，脸唰地被烧了个通红。“师傅，谢谢啦！我坐车兜里得啦！”这小伙边说边敏捷地跃上了车兜。

　　这小伙子便是我自己——一名当年在盈江县弄璋区新府乡弄相寨插队的老知青。车子驶出大约一两公里光景吧，这车在路边停下了。

　　那位师傅下得车来，仰起头对坐在货厢前端的我道：“小伙子，我一看就知道你是知识青年。上头风大，你还是下来吧。”这下子，我再不好意思推辞了。

　　坐得驾驶室里头一聊之下，方知这位和蔼可亲的师傅姓赵名杰康，陇川县车队司机。

　　坐在我身旁的那位女知青，和我一样有些拘谨，自然没能与我多聊两句，只知她从城子搭车至章凤，仅此而已。

　　车至章凤时，已是黄昏时分，赵师傅和蔼可亲地对我道：“今晚就到我姐姐家吃饭吧，我们明天一早出发。”

　　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，于是执意谢绝了赵师傅的盛情邀请。

　　翌日中午车抵瑞丽县城，我在与赵师傅互留地址后，依依惜别。

　　五日后，我独自一人沿去路徒步折转返回插队所在地——盈江县弄璋区新府乡弄相寨后，在油灯下，完成了一封对赵师傅充满感激之情的信。半个月后，我有幸收到了赵师傅的回信，赵师傅在信中对我这般叮咛道：“小潘，你远离父母在农村生活不容易，今后有啥困难可随时与我联系……”

　　与赵师傅陌路相遇的短短两天中经历的事儿中，至少有三个细节至今令我难忘。其一，我此行搭车，是在我本人并未作出任何“我要搭车”表示的背景下得以实现的。尽管当时属民风纯朴期，但在通常情况下，即使行路人招手作出欲搭车的表示，由于种种原因，司机一般地是不愿停车搭人的（更何况我当时因此“行情”而知趣地未作任何欲搭车表示）。赵师傅主动邀我搭车之举，当是其善人播洒爱心的自然流露与即兴发挥。其二，车行数里之后，赵师傅再次停车邀我下坐（实为上坐），这说明，赵师傅在驾车行进中，心里仍惦着我这个坐在车兜里的小辈。对非亲非故的搭车人如此关照，足见赵师傅待小辈如亲人之古道热肠。其三，车至章凤，赵师傅以“无非不过是添一套碗筷。”之辞，盛情邀我去他在学校教书的姐姐家共进晚餐。我心里揣摩：同行一段里程后，赵师傅甚至已将我这个免费搭车的小伙子当作了自家人。可我怎好意思再给赵师傅添麻烦呢？于是婉言谢绝了赵师傅的盛情。不过，后来我对自己当初如此这般客气还是挺后悔的：对赵师傅这样古道热肠之人，我咋就这么腼腆，这么见外呢？这事回想起来可真让我悔青了肠子。

　　赵师傅，与我就两天间的交往，可就在这短暂交往中其做事细节所折射出的，乃是赵师傅以人为善，助人为乐的高尚品质。回顾此后在我长达半个世纪的农、兵、工、警、商人生经历中，以赵师傅为榜样的我，亦多多少少地为他人做过点滴善事。我做这善事的动力何在？样榜何在？这与赵师傅当初对我的影响是分不开的。当然，这影响是潜移默化的。至关重要的是，这影响自我19岁那年起，即在我心窝里头生根了。

（载2012总第20期《德宏文艺》）

　　后记：敬爱的赵师傅于2015年5月30日因病逝世，享年78岁。令我深感欣慰的是，赵师傅患病住云南省第一人民医院期间，我曾前往探视。赵师傅生前托我办的一桩事，我亲赴距昆明600公里的保山市昌宁县尽心尽力了。谨以此文，祭奠远在天国的赵师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