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1,对重庆支边青年来说,是个特殊年份:这是他们赴滇50周年祭:祭青春、祭年伦、祭岁月、祭自己。 50年前,他们奔赴云南红土地,与全国1700万青年一样,开启了知青生涯。今天,“知青”——知识青年,已然成为终结的词汇。 但对那一代人和他们的子女来说,这个词汇曾影响了上亿人的生活和生命轨迹。他们内心很难终结。 年轻的朋友,你的亲人、父兄、友人中是否有知青,他们的命运能否引起你的共情? 50年了,祭上他们的心语和愿景,在人生黄昏回眸初心之路,才能对历史作出诚恳的回应。 一群当年的支边青年相聚在此,以纪念50年前的这一天:1971年3月6日,是他们离开故乡远赴云南的日子 这群当年的热血者,虽人生渐入晚景,但他们仍称自己叫“支边青年”。这是对过往身份的情感认同。虽时光飞逝50年,暮光中的支边人并不悲凉,其中仍有人豪情万丈、气宇轩昂。 当时的重庆共7个城区,包括南桐矿区都进行了组织动员,其中市中区(现渝中区)和沙坪坝区走得最多。据渝中区档案资料,该区实际去云南的知青为7426人。 由于文化大革命前几年停课,这批被称为“新三届”的初中生在校所学知识有限,把他们称作“知识青年”,显然是为了动员的需要,可以纳入“上山下乡”的统一部署。 大多数知青去云南是自愿的。很多人甚至以为到兵团就是参军,有人还咬破手指写血书表示决心。 然而,当3月6日第一批千余学生在菜园坝乘火车离去时,随着汽笛一声响,赓即是惊天动地的哭喊声,它让人50年后仍耳膜生痛。 重庆支边青年分成24批赴滇,每批一个专列,每隔1个星期发一列,前后历时5个月,至当年8月3日结束。 重庆支边青年到云南后,主要集中在西双版纳州和红河州,分别与缅甸、老挝和越南接壤。当地属热带或亚热带地区,适合种植橡胶。 在橡胶的化工衍生品诞生前,天然生胶无可替代。50年前的中国,只有海南和云南,适合种植橡胶。 于是喜欢说吊话的重庆知青笑称:“如果团长一天吃1个连的福喜,也得吃上一整年!” 所谓吃福喜,无外就是有点肉或酒。这在物质匮乏的50年前,可算稀罕物。由于连队缺菜,有的知青曾接连吃过7天“韭菜一汤”(即割一把韭菜,熬一锅盐水汤下饭),吃得下体流血 去云南的24000重庆青年中,除病退、困退、特招、参军、考工等走掉少部分外,大部分均在1979年初随大返城浪潮回到重庆。 至今,还有近千人因故滞留农场,他们与云南红土地结为一体,算得上真正在祖国的南疆生根开花了。 50年了,很少有人去过问他们——他们生于山城,终葬红土,隐痛,便渐趋平复。这是前世修来的福报吗? 根据云南省农垦总局统计,各地支边青年在滇期间,全垦区共计开荒定植橡胶树200万余亩,成活率85%,约4000万株。按每株成树间距4米、林带宽7米计算,总长可绕地球4圈多! 重庆知青1971年到云南开荒定植的橡胶树,在1979年他们离开时,林地已经成型并可以开割了。1971年云南农垦年产干胶1900吨,1979年为15200吨。 到2020年末,云南天然橡胶种植面积近900万亩,占全国总面积的50%;干胶产量50万吨,占全国总产量的55%——尚需说明的是,橡胶树的成活期理论上是60年,实际上达不到。 50年前知青们种下的胶树,在挤榨完胶乳后,多已枯萎,大部分已经砍倒后又重新定植。年复一年,更新不辍,南疆红土地上的那片墨绿,依然生机盎然。 除了开荒种橡胶,知青们还要种粮食、蔬菜、油料、茶叶、水果、药材等,热带丛林的所有农活无所不包。 此外,云南农垦仅有的工业如橡胶加工、农机修造、木材加工、制茶、制糖、制胶鞋、修电站及发电等,有一定文化的知青成为其主要劳动力; 文化更高些的知青则担任了教师、卫生员、种植技术员等,以至多年后,农垦老工人仍感念知青们为边疆带去了知识文化,让他们的孩子有了受教育的机会。 由于资料缺乏,至今有多少重庆青年永远安息于那块红土地,尚无法统计。重庆3中女学生古少芝,到西双版纳后仅3天就患疟疾,由于缺医少药,20余天后病亡,成为最先葬在云南的重庆少女。 陈守华,原重庆桂花园中学学生,1974年4月2日,在河口农场为抢救连队仓库失火牺牲,被追认为烈士; 重庆支边青年在云南多以分场为聚居地,全垦区计有300余个分场,几乎每个分场都在知青墓地。 1979年2月,对越自卫反击战打响。知青们所在的河口、金平农场是西线主要出征地,很多重庆知青应征支前参战,荣立集体战功的担架连、运输连、机动连等,都有他们的身影。 他们特地去陈守华墓前悼念。那个山头已经荒芜,墓地已被茅草和泥土掩盖。农场老工人用砍刀砍开一人多深的茅草,扒开泥土,抠出墓碑上凹凿的字槽,才依稀可见四个大字:永垂不朽。 唯有时间,能够镌刻曾经——2020年12月29日,重庆支边青年纪念墙在云南河口县口岸森林公园奠基开工。 河口县副县长杨光云、河口农垦局局长黄孝权等,及支边青年代表彭德林、丁域庆、倪月颖、程积林出席了签约仪式。 支边青年阿蛮撰写了碑文《垦荒赋》……这是原云南兵团4师16团的战友,为24000人乃至北京、上海、成都、昆明的支边者走过的50年,献上的一份心祭! 当一代人穿越50年时空,用心对历史和现实进行认真梳理后,他们的开拓、奋斗、挣扎和跃升,才宛如薪火,生生不息。 在云南兵团,北京知青有初中生也有高中生,上海和昆明知青均为初中生,只有重庆知青是小学生,其主体乃小学66届、67届和68届,社会上俗称“新三届”,借以区别老三届。 新三届升入初中后,日日诵读老三篇。要说“知识”,不多;要说是“青年”,也不过十六七岁。他们少不更事,又深得巴蜀祖先桀傲不驯的遗传,动辄肝精火旺,打起架来如狂蝗铺天盖地。 一时间乌烟瘴气!上海知青人高马大,重庆崽儿短小凶悍,便始终难分胜负,后重庆人开始用砍刀和自制火药枪,渐渐占了上风。 1973年冬天,西双版纳景洪1团发生一场罕见的大械斗,4个营约500名重庆知青围攻1个营的上海知青,大队人马举刀舞棍逐连搜索,上海人不支,逃入附近老林,后由景洪军分区派出部队,才将这场骚乱平息下来。 1972年初夏,河口地区也发生一场大械斗。这次是各方知青联合起来,共同对付霸道越侨,直打得对方抱头鼠窜,全部逃往红河对岸的老街。 这是知青们于压抑中愤激的宣泻,是以野蛮对文明的一种反弹,其性质与现今大街上吃饱了撑得慌的流氓寻衅滋事不可等同。 但“兄弟阋于墙,外御其务;每有良朋,烝也无戎”——不胜悲哀啊!许多年后,当年的知青异地重逢后,无论上海人、北京人还是重庆人,他们在紧紧拥抱之余,又哑然失声,泪流满面。 在相当一个时期里,所谓的知青文化曾以文学为滥觞,小说、诗歌、散文、戏剧等,在新时期文坛中闪亮登场。 但可以告慰支边青年内心的是:创作文字,只是一种生存方式。当重庆支边青年中有数以千计者读完大学、2万人圆满退休,也算是生活的福报了。 50年的生存与奋斗,他们并不关心自己这个族群中在政商界走出了多少佼佼者——“成功人士的辉煌,关我锤子事呀!” 今天,他们大都有三四千到六七千的退休金,能够小聚小酒、无羁谈笑,四野云游、说走就走,这就足够了! 他们不再谈论青春悔与不悔这个伪命题。他们承认8年支边生活是艰苦的,也部分认同那是一代青年光荣的壮游。 那样的壮游或狂热、迷惘、幼稚、无知,但却单纯、坦诚、热情、励志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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